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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已经在去拜访你的路上了。

一条宽而窄、弯而直的河堤,在芬芳的槐树的关注下,沿着河道缓缓向前延伸。左边是一条一年四季都有白色波浪翻滚的灌江。在绿色的春天,绿色的芦苇已经成长为绿色的河堤卫士,都拂过水,在岸边的风中摇曳,在奔流的河水中;一大群海鸥在风中飞翔,唱着歌,不时匆匆地看着路人。右边是早年寸草不生的盐碱地,现在是水稻粮仓的灌溉河平原。透过摇曳的枝叶,有一片绿草的缓坡,绿草的缓坡似乎是一条宽阔无边的绿丝,无边无际,靠近天地的边界,随着杨树和槐花的浓浓香气一起蔓延到蓝色的远方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在绿色长滩的一边,有一排古老的新农村建筑。有几个家庭有白色的墙和蓝色的瓷砖。他们从厨房的烟囱里抽烟,听到狗叫,伴随着鸡鸣。

这是你当贷款官员时常走的路。

经常去!无论何时你问,你总是挺直你微微弯曲的腰,挥动你粗糙的大手,微笑着纠正:这就是每天走,每天走。眼睛里充满了善良。

自从20世纪50年代中期信用合作社成立以来,你就被农村青年招募到了信用合作社。一把油布伞和一个装有算盘书的帆布书包都是你当年的财产。热天出汗,雨天泥泞,吸收,储存,借出,收集和结算。风雨中,你的足迹已经印在这片土地上的每个村庄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有风吹过,像是在空.的天空上撕开了一个大洞风吹得越大,越有一团乳白色的云从头顶掠过,伴随着一阵雨,惊起了芦苇中的几只水鸟。我很快裹上我的风衣,拉起我的防风帽。这是关江平原特有的云雨。噼噼啪啪的雨声由远及近,然后远及远。一瞬间,雨停了,天气依然晴朗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背着背包这么匆忙地上路了。我甚至不知道确切的位置就出去了。只有模糊的记忆,甚至一闪而过的光。然而,我相信,不,我应该确定它是在你家的方向。

你又嘲笑我,说我是个没有耐心的人。

在你打开银行那扇厚重而神秘的门的那一年,你嘲笑了我很多。是的,对于一个来到银行并想尽快适应它的人来说,在陌生感和好奇心之后,混乱、无助,甚至一些委屈和心不在焉接踵而至,就像在山下爬山却看不到山顶一样,如何期待哪怕是微弱的光线也能带路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秋天,在明媚的阳光下,我有一种走进几千公顷稻田的感觉。这个季节是苏北水稻成熟的时候。站在田野的小径上,整个世界充满了随风翻滚的金色海洋。你从农业信贷成就检查小组的人群中走出来,如此严肃和秘密,并悄悄地塞给我一张正方形的纸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我转过身,迫不及待地展开两张400格的钞票,里面整整齐齐地放满了10张钞票。简而言之:第一批年轻人不必心急,他们不能一口吃掉胖子,一口就口吃,他们必须一件一件地做事情。第二条铁路法规和银行制度,要想成为一个好的银行,必须彻底了解做事的原则和方法;第三条:坚持做事情,做别人想做而不能做的事,做而不能做的事……第十条:我一生都在受苦,因为我没读过多少书。现在太晚了,所以不要在年轻的时候虐待自己。请慎重。它签署于1986年10月13日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为人民做事的警句!

我和你没有很深的关系,所以我怎么能说出我的心声呢?你怎么知道我的困难,你怎么知道我内心的犹豫?虽然我们之间的年龄相差近二十岁,但我们都是部门的负责人。你是害怕我不能接受语言的警告,还是害怕伤害我的自尊,丢面子?

远去的风铃声

看着一层层被微风卷起的稻浪,那细细的、微微弯曲的脊背消失在人群中,突然,一股暖流涌上我的心头,传遍全身。

大步走下河堤上的斜坡,又踏进了乡间小路两旁长满黄灿灿油菜花的沟渠。拐一个弯,再拐一个弯,穿过一座有流水的小木桥和另一座小桥。我全身已经出汗了。我屏住呼吸,仍然快速射击。在某个时刻,我似乎肩负着一个神秘的使命,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,我觉得我想崇拜一个我崇拜了很久的圣人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隆冬时节,漫天大雪。在人们到达之前,他们听到了你的旧自行车吱吱嘎嘎的声音。去吧,喝吧。当你进门的时候,你很冷,几片雪花落在褪色的蓝色棉帽上。我已经被吓呆了很长时间,但是你扑向我,把我的胳膊拽了出来。

当我抬起脚出去时,雪浇到了我的衣领,我不禁发抖。亲爱的,在这么冷的天,下这么大的雪,两个想找酒喝的人,就像晚上从窝里出来觅食的动物,从一条街逃到另一条街,天冷极了。哪个酒店不关门?幸运的是,在剧院后面的小巷深处,发现了一个小酒馆在等着晚会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一盘猪头肉,一盘油炸花生米,一盘麻油拌白菜,怀里的婴儿,还有两个热腾腾的响水大曲。像往常一样,在吃东西之前先喝酒。在321年,装满六个杯子的酒被倒进两个碗里,它们一口气干了。这种充满侠义自豪感和江湖风味的饮酒仪式,正是我们家乡的交友传统。起初我很难喝酒。然而,通过你的训练,你已经取得了进步。第一次是在我的研究文章《银企双向选择为时过早》发表在《中国农业银行》杂志上之后,第二次是你再次获得省级农业黄金战线标兵称号的那一天,这是第三次了。有一种号角般的英雄气概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看到我心存疑虑,你加了酒,舀了一颗花生放在嘴里嚼着,假装生气。你生气的时候看起来很可爱,像一个淘气的老顽童。你问,我不知道为什么晚上带你来喝酒,是吗?我笑着点点头。老人疯了。不疯狂!但是有些人做事情不恰当。说,不要俯身,从你的口袋里拿出一本杂志,在我面前拍它。乍一看,这是我的第一部短篇小说《两代人》。我笑出声来。我说是三个月前。顺便说一下,你已经三个月没告诉我了。你还是真实的吗?用生锈的食指,你在杂志上画点,然后说,这是一本全国性的杂志。你为什么不停止谈论这样一件大事呢?你举起酒杯,一本正经地说:“来,我们喝三杯。第一杯对你来说是好酒。我将赞助它。第二杯衷心祝贺你的雄心壮志。我希望你能再写一本大书,这意味着提前祝贺。”说完,你抓起三杯满满的酒,像杂技大师一样夹在右手手指之间,每次都吸进嘴里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你说你是个笨蛋,你不会写字,你甚至连一份手掌那么大的报纸都没看过。我一生都喜欢受过教育的人和有前途的年轻人。但你是我的主人。十条建议足够我消化半辈子。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了。你看着我,淡淡地问,记得吗?我沉思了一会儿说,我记得你指引了我做事的方向。那是件大事。我没有那么多技能。说着,你笑了,露出一副得意的神色,侧身悄悄问道,听人说小说里的老人是写我的,是不是?听到我肯定的回答,你伸出粗糙的左手,轻轻地敲打我的背。你的眼里也有晶莹的泪珠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太阳已经西沉了。在淡淡的红色阳光下,阳光明媚的空、广阔的叶原、潺潺的运河、新建的乡村水泥路和错落有致的绿色育苗池,都可以融入美丽的静物之中。

远处传来寺庙里木鱼的声音和飞檐的风铃。我听错了吗?这里有寺庙。近在咫尺,却又遥远。

路边有一个深红色的六边形亭子,前面有一个乡村公交站牌。一对年轻男女在亭子里,看着他们亲密的行为,我猜这是一对恋人。当我走上前去,我告诉男孩我要去的村庄,但女孩首先回答说,这是我们的村庄。她用细长的手指指着不远处有白色墙壁和蓝色瓷砖的村庄。这里,有六七英里远。当她走到村口时,她看到了路标。我说了声谢谢,喝了一口矿泉水,把盖子拧进背包,然后就上路了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我们最后一次握手是在一个晴朗的早晨,我们全家搬到了北京。

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古老而诚实的习俗,叫做喝马酒。任何一个参军、在国外上大学或离开故土的孩子,都应该喝马酒,带着祝福的心送他远行。我家是当地最受欢迎的,我的资历也很高。和我的同事和朋友一起,如果一个家庭是客人,那真的很难吃。所以他们聚在一起,集中精力为我送行。晚饭后,仍然有10或20个亲密的朋友和亲戚不愿意离开,坚持整晚和我一起喝酒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但是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在喝马酒的时候,而且你也没有解释。是的,我没有问你为什么不。我毫不怀疑我们的友谊、你的善良、灵感和力量足以让我在艰难的生活之前或之后骑马。但我不能原谅自己的是,我应该问你的健康和关心你的疾病。但你甚至把你的家人藏了起来,那时你病得很重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你还是来了,在晨光中,一个快乐的老人。从你儿子的自行车上跳下来,边走边向我挥手。高兴地说,鸟要飞得高,马要跑得快。没什么可送的,一件外套可以让你在北方不受冻。

一群人看着他,笑了。

事实上,我需要的,你应该知道,并给我写另一个便条。不,不,你的胃里只有一点平行进口,你已经开始了!柔和的阳光打在你布满皱纹的笑脸上,那是一张生动而亲切的笑脸,我永远不会忘记。

没想到,生与死,这一次成了永别。

蓝色路标在第三个十字路口,国家公墓,我重复了两遍,确认了上面的话,然后转向东北。穿过几片待插的苗地,穿过一条又长又泥泞的山脊,走进一片杂草丛生、荆棘丛生的密林。杂草种子不时落在鞋子里,荆条刺划伤裤腿,不时发出咯咯声。我不得不走在树林里,一英尺浅,摇摇晃晃。这是一片拥有五英亩方圆的森林,似乎无法进入,一路搜索,一路辨认,感觉在没有刀和镰刀的荒原中跋涉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去一会儿,休息一下。

抬头望去,紫色和白色的白杨像一束粉红色的吊坠,在微风中荡漾。往下看,到处都有新芽长在几英寸高的干草上。

太阳在西山顶上燃烧,产生一个巨大的火球,反射出这片宁静的森林。这是一种罕见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日落。

哦,我终于找到你了!

这是一个安静的地方。你怎么能像你的角色一样隐藏它?老头,我很难找到它。在森林深处,微风吹动坟墓里茂密的杂草。在坟墓周围,种了一圈绿色的冬青,在芬芳的杨树和槐树下,有一个舒适而安静的家。

以前,我们没有讨论生与死,没有谈论最终的归属,从来没有。我总觉得你在故意回避生死这个话题。也许你可以淡淡地看它,所以它不值得一提。就像你把一生都献给了农村金融事业一样,最高的职位是科长。凭借你的经验、知识、技术和性格,你可以换工作、升职或致富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放下背包,拿出两瓶酒、一包烟和一本书,站在墓碑前。

对不起,但是你最喜欢的用干红薯制成的烈酒已经停产很久了。我特意给你带了这个二锅头,60度,味道不错。香烟,你抽那种231美分一包的玫瑰香烟,它早就在市场上消失了。对不起,但是这包北方香烟也能让你满意。至于那本书,你不是一直在想我的大书吗?是的,这是我的新书,已经写了两年40多万字了。它叫做“奔腾灌溉河”,刚刚出版。什么内容?哦,别担心,一定有你的故事。

远去的风铃声

香烟插在坟墓里摇曳不定,袅袅升起的烟雾,消失在高高的枝叶中。打开瓶盖,把一个瓶子倒在白色背景的红字墓碑上,手里拿着一个瓶子,坐在纪念碑前柔软的草地上,喝了一口酒,打开书,翻到361页。

……

在清明节期间,树叶拔出它们的芽,没有完全生长。从窗户望去,可以远远地看到一条龙和八座青砖瓦的平房。父亲微微弯下腰,在主屋门口对他们微笑。

父亲穿着黑色运动服,但他的脚上穿着一双黑色泡沫拖鞋。这位父亲一直不喜欢穿衣服,显然是被他妹妹临时“武装”起来的。然而,黑色运动服和青铜色的脸,颜色非常匹配,他们仍然看起来精力充沛。

卢晓笑着走到前面,挽着父亲的胳膊,问高庆兴:“你怎么称呼这个老人?”

“我叫叶。”高庆兴笑道:

“叫爷,是不是爸爸?”

“不,我们这里叫我爷爷爸爸。”卢晓认为,这不是一代人的堕落。她一时听不懂,于是她亲切地喊了一声“爸爸”,并塞了一个红包。

父亲用粗糙的手指看了看红包,把它放进右裤兜里,对卢晓说:“季雅子,好大的东西。”卢晓无法理解。高庆兴翻译过来:“我爸爸说你是妓女,为什么你还带礼物?”

大港渔村的方言真的很难懂,以下是高庆兴的翻译语言。

父亲问:“妓女的姓是什么?”说:“爸爸,我姓陆。”父亲点点头,说:“哦,我的好姑娘,姓陆,多嘴的陆。”高庆兴对父亲说:“这姑娘姓陆,陆,《三国演义》中的花和尚陆。”

卢晓掩着嘴笑了:“你的翻译太可怕了,三国的《水浒传》倒了。”王清华也笑了。总之,我父亲理解这个意思。

……

微弱的风铃消失了,再也听不到人类的语言和鸟鸣。环顾四周,四周一片寂静,时间似乎静止了。

我的心,就像被冲走的风铃,空是开放而宁静的。

(作者是中国金融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)

来源:时代品牌网

标题:远去的风铃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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